谋罪

更新时间: 2025-11-25 20:31

荒村女尸

二零一零年四月六日,星期二,刚刚过了清明节。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。在我的故乡楷镇的一个小山村,雨整整下了一个星期,到处都是积水。两个小学生下午放学回家,一边走一边玩着路边的积水。学校到家的路程大约有五公里,而且都是山路,两边很多人造或天然形成的坑洼,有的地方水深甚至超过两米。稍大一些的男孩子打着赤脚,跳下路边的一个浅坑,欢快的踩着水。小一些的女孩子不敢下去,只是在上面看着。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雨,光线已经有些昏暗了,周围摇晃的树影看上去像一个个幽灵,气氛有点阴森恐怖。女孩儿有点不安的说:“哥,咱回去吧,我害怕。”

男孩子想要故意吓唬女孩儿,于是装模作样的说:“妹妹,你后面站着个人!”女孩子吓得猛一回头,什么都没有。男孩子在水中又蹦又跳,高兴的哈哈大笑。女孩儿回过头来,却是满脸惊恐,小手指着男孩子的背后,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男孩子不以为意,以为女孩儿也在跟自己开玩笑。没想到,女孩儿居然“哇哇”大哭了起来。男孩子知道事情不妙,回头一看,只见身后几米的地方,是一座阴森森的孤坟,孤坟和自己的中间,齐膝深的泥水中,赫然冒出一只白惨惨的人手!乍一看上去,仿佛坟墓里面的鬼魂受不了地下的阴暗冰凉,想要一点一点挣扎着爬出来。

在距离楷镇两百公里的省城,雨声依旧淅淅沥沥,街道也是冷冷清清。每年的这个时候,整个世界看上去都会比较清闲安静。特别是对于我们这些即将告别读书生涯的大四学子来说,更有点五味杂陈。一方面怀抱着对理想和事业的憧憬,一方面又面临着独自走向社会的无助和茫然。十年寒窗苦读,换来四年最美好的时光,即将在两个月后成为历史。幸亏我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,从大一暑假就开始在省公安厅实习,早已经对工作环境和同事前辈都非常熟悉,否则我肯定也在焦头烂额的找工作,哪有时间开着警车带着阿猜满大街遛弯儿。

刚走进一家韩式烤肉店,屁股还没坐稳,该死的电话就响了起来。我拿出电话一看,心里就凉了半截。

“喂,我说你小子行啊,我们累死累活不说,你还有闲工夫出去泡妞,还开着警车去,要是师傅知道了,你说你还在不在省厅干下去?”电话那头传来港哥有些抱怨的声音。

我连忙说好话:“港哥,你是我亲哥,千万别告诉师傅,就说我学校有急事儿,迫不得已才借警车一用。你可千万别给我说破了,我请你吃饭还不行吗?”

“得了得了。”港哥没好气的说,“早就帮你圆过去了,每次都说请吃饭,但是一有空就找阿猜,什么时候想到过我呀。告诉你,五分钟之内给我回来,楷镇发生性质恶劣的命案,师傅要我们也跟着去,长长见识,你要是错过了,别说我没告诉你啊。”

挂了电话,我的心里就开始纠结了。一方面,好不容易找到和阿猜共进晚餐的机会,要是就这么走了,会不会影响以后进一步的发展。另一方面,我实习三四年虽然遇到过几起命案,但都没有什么挑战性,很快就破了案。听到有性质恶劣的命案,我又感觉非常激动,想要亲身体验一下。

阿猜看出了我的为难,不等我开口,她大方的说:“警队有事你就先去吧。”

我不好意思的说:“真是抱歉,下次一定补上。那我送你回学校吧。”

阿猜很体贴的说:“不用了,你们警队肯定等着用车呢,你快回去吧,我自己打车。”

告别了阿猜,我跳上警车,飞快的开回省厅,门卫告诉我,师傅和港哥带着石法医,还有痕检员阿彪,已经坐另外一辆车走了。我顾不上想太多,一脚油门就冲出了城区,开上绕城高速朝着楷镇的方向疾驰而去。我看了看时间,已经七点多了,因为不通高速,就算我开着省厅的车,并且一路打着应急灯,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案发地,至少需要三个小时,也就是说,十点以前肯定是到不了的。我叹了口气,自从我被选入省公安厅候补名单,每次不论是放假回家还是同学聚会,大家都祝贺我前途无量,威风八面。可是谁又能想到,我们这样一个看上去耀武扬威的职业,只要接到上级的命令,不管是四十度的盛夏还是零度的寒冬,也不管是三四点的凌晨还是十二点的深夜,都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案发地点,然后参与命案侦破。“人命大于天”,这是我到警队实习的第一天,师傅老彭开口说的第一句话。

我的故乡楷镇是西南地区一个小县城,而生我养我的地方还在县城几十公里外的一个小村庄。我到了县城的时候,已经是九点五十分了。晚饭的时候我一口水都没有来得及喝,只好在县城里面吃了一碗面又继续赶路。车只能开到村子外面的一条土路边上,然后就得下车步行。我看到前面停着三四辆警车,都闪着灯,一个民警跑过来,热情的帮我拉开车门,边上另一个民警还小声嘀咕:“省厅的领导不是早就到了吗,怎么又来一个,还这么年轻。”

我微微一笑,看来他们是把我当成省上下来的领导了。经过师傅他们开来的车,我随手摸了一把引擎盖,已经凉了。我的心也就凉了,看来他们已经到了半个小时左右了,肯定是我吃那碗面耽误了,而且车开上山路的时候,我就发觉刹车不太对劲,偶尔一两下会有点不灵敏,所以不敢开的太快。说不定我还没走到地方,他们已经勘察结束了。我加快脚步赶过去,把带路的小民警都落在了后面。因为下过雨,小路又湿又滑,全是泥浆,我顾不上许多,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案发现场。谢天谢地,师傅和石法医还在对尸体进行初步检验,港哥和痕检员阿彪正穿着水胶鞋,在齐膝深的泥水里寻找死者可能留下的物品。我赶紧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“师傅”,接过旁边民警递过来的手套,也蹲下去看尸体。

港哥不合时宜的调侃我:“怎么,学校的事情这么快就办完了?”

我没有搭理港哥,接过一把手电帮师傅照着,只见泥泞的路面上铺了一张草席,上面躺着一具死尸。说实话,乍一看我还真没有分辨出是男是女。尸体一丝不挂,从上到下都有被破坏的情况,先是头皮被剥落,从前额眉毛往上到后脑勺和脖颈相连的地方,白森森的头骨都在外面;然后是眼珠被挖出,两个眼眶好比两个深邃的黑洞,周围还能看到一些眼部神经和碎肉,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在看着我们,感觉非常渗人;再者就是胸部被割掉,依稀能透过胸腔的骨头看到里面的脏器;最后就是下身被切掉,两条腿中间血肉模糊,惨不忍睹。我定了定神,从尸体的体型和特征来看,应该是女性,而且皮肤白皙,年龄不大。我极力发挥想象,还原死者的容貌,应该长得不错,身材也还可以。什么人和她有如此的深仇大恨,剥皮剜眼,还要割掉乳房和下身。亏得我平时读书比较用功,而且见过一些血腥的场面,否则我真要把刚才吃的面条全部吐出来不可。我遇到的第一件大案就是如此残忍血腥的杀人,毁尸加抛尸案,这算什么呢,是我的幸运还是悲哀呢?

港哥和阿彪从泥水里面爬上来,狼狈不堪,一无所获。

“要不找个抽水泵来,把水抽干了再看看。”阿彪有些泄气的说。

港哥取下长筒防水手套,略带抱怨的说:“我们找了这么大一圈,别说衣物,布条子都没摸到一块,估计抽干了也是白费工夫。”

师傅和石法医大概检察完了尸体,也站起来。师傅说:“不管是不是白费工夫都要试试,人命大于天,做我们这行就是要不怕麻烦。”

师傅一上来就开始说教,港哥当然只好点头称是,连忙叫民警给乡镇派出所打电话,看能不能调过来一台小型的水泵。我大概从阿彪那里了解了报案过程,原来是兄妹两个小学生放学回家,一路走一路玩水,然后发现水中伸出来一只惨白的人手,吓得不轻,赶快跑回家告诉了家人。几个村民连夜找到这里,果然发现一个死人,于是报了警。

我奇怪的看了看死者的姿势,两只手反背在背后,双腿并拢,很明显是被凶手捆住手脚杀死后,等尸体僵硬了又解开捆绑死者的东西,然后抛尸在这里。尸体沉在水里的位置,水深没到大腿,而且尸体早已僵硬,怎么可能会有一只手伸出水面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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