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市的天空一如既往的灰暗,一如一年前的那天。无论如何我也没办法忘记,那副冰冷的手铐,彻底断送了我的未来。
我叫王探,一年前是一名警校学员,因为被卷入一场案子,成为了犯罪嫌疑人。一年后,因为没有确凿证据我被重新释放,今天是我出狱的第三个月。
一年前,市里发生了一起杀人案,凶手的手段极其残忍,死者被碎石,烧死,以及活活解剖,全市都陷入恐慌之中。
我当时还是一名警校学员,主修犯罪心理学,在全国的心理学侦破案件比赛中拿过亚军奖项,被寄予了很多厚望。
死者之一是我的宿舍死党,我永远也不能忘记他父母趴在他已经成为肉酱的尸体上痛哭的场景。
从那时起,我就发誓,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。
现场的线索只有一张小丑扑克牌,一直追查了半个多月,层层抽丝剥茧之后,通过犯罪心理学进行你方向推断,我找到了犯罪嫌疑人的住所。
却不想,这根本就是一个诡计,我中计了,沦落成为警方的犯罪嫌疑人。
而真正的凶手,却逍遥法外。
二零一五年九月份中旬,我接到了一个电话,号码没有备注,却很熟悉,时隔一年也没办法忘记。
犹豫了一会儿,我按下挂断键,把手机关机,扔到沙发上了。回到床上躺着,看着脏乱的天花板,我的思绪又回到了一年前,正是这个电话号码打了报警电话,做了证明,害得我入了狱。
可是我却恨不起来,我不怪她,是凶手太狡猾,也是我太不谨慎了。
叹了口气,去卫生间冲了个冷水澡,清醒了许多,不再纠结了。从卫生间出来,算算时间她应该已经放弃了,重新开机,上面有几十个未接来电。
除了三十几个她的电话,还有一个陌生号码也打了十几次,我给回拨了回去。
接电话的是一个男生,听声音应该才二十出头,很有礼貌,初步判断是一名大学生。
他的语气很急促,电话那边还有很吵杂的男女尖叫声,隐隐约约能听到失火了的叫喊。
“救我……救我……”他好像是吸了太多的浓烟的缘故,说话有气无力,半天也没办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我的眉头皱起来,心里产生一个疑问,如果是失火首先要拨打的是119,其次是120,他给我一个私家侦探打电话是什么意思?
“救我女朋友!”
“嘟……嘟……”
他只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,电话就滋的一声被挂断了。
我重新回拨,一直没人接,他或许是出意外了。
当然,还有另一种可能。
我走到老旧的电视前,按下开关,新闻里没有播报哪里失火。又找出已经过了三四年没用的电脑,把灰擦干净,通过网络搜索,还是没有大火的消息。
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,把搜索范围扩大到全国,仍旧没有这方面的新闻。如果是大火,新闻肯定会第一时间转播,我只是把那人当做是一个恶作剧了。
干我这一行,每天都能接到十几个这样的电话,也没放在心上。
擦干头发,躺在床上睡了一觉,一阵铃铛的声音把我吵醒。多年的警觉让我听到声音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睛,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,从卧室里走出来。
刚好门被关上,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走进来了,她抬起头看着店内的设施,贝齿微张,说:“也不怎么样啊,要不要换一个更好的环境?”
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,牛仔短裤,头发束在脑后,脸上略施粉黛,看起来很干练。
她的站姿是标准的军人站姿,双腿修长,只是简单的装束穿戴在她的身上却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。
见到她的一刻,我瞬间眯起眼睛,装出一副颓废的样子,伸手就要去拉门,说:“对不起,今天不接单。”
我的手刚碰到门把手,她忽然扣住我的手腕,我本能的手腕一翻,转而抓住了她的手臂。与此同时,我的腿已经抬起来了,猛地反应过来,腿停在空中,已经触碰到了她的皮肤。
放下腿,我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说:“学姐,你走吧,我不会再回去的。”
她揉了揉手腕,也不气恼,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我,说:“一年多不见,身手还是这么好,不做警察真的可惜了。”
“还不是拜你所赐。”我转头瞪着她,险些没控制住情绪。
收回目光,我拉开门,站在门口说:“你走吧。”
她盯着我的眼睛,目光很干净,却极具穿透力,好像要刺破我最后一层伪装,看穿我心里隐藏的最后一点儿秘密。
我撇开目光,不与她对视,也不管她,自顾自的回房了。
“你还在怪我?”她的声音拔高了几分。
我脚步止住了,情绪终于有所变化,深吸了一口气,生硬的说:“不怪,如果是我,当初我也会那样做。”
就这样僵持了两三分钟的时间,她终于放弃了,语气很失落,说:“这次的案子真的很需要你,详细案情我已经发到你手机里了,你有空看看再决定。”
说完,门又一次被拉开,上面的铃铛哗啦啦的响着,人已经走出去了。
待到她走远,我才转过头,看着她消失在街上的背影,又一次叹了口气。
晚上吃过饭,我有些心不在焉的,手机上一直有一个未读邮件的提示。想了想,我还是点开了那份邮件,里面只有一张黑白图片。
是一张扑克牌,小丑牌,又叫鬼牌。见到的一刻,我的瞳孔急剧放大,呼吸都粗重了几分。五指攥紧,紧咬着牙齿,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。
椅子摔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,在还算安静的饭馆中格外明显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。
我留下一百块钱,和老板说了声不用找了,就跑出去了。
到了街上,我一边拦车一边拨通了学姐的电话,那边很快就接通了。
我语气急促的问:“学姐,那张牌你是从哪里看到的?”
“新宇艺校,操场南角,你直接过来吧。”学姐的语气很凝重,周围还有法医的声音,我想她是在案发现场。
刚好一辆出租车路过,我和学姐说了声等我,拉开车门上车了。
“司机,新宇艺校,速度快点。”
一路疾驰,二十分钟就跑完了半个小时的路程,我在新宇艺校校门口下了车,马不停蹄的跑进去。
门口停了很多警车了,刚进校门就看到一个警察迎上来,说:“晴姐已经在等你了,直接过去就行。”
晴姐就是我的学姐,全名叫苏晴,全国知名警校毕业生,当年的刑侦犯罪科全校第一名。
我跟着那名警察进去了,从方向上看应该是学校宿舍区,路上没看到几名学生,应该是已经被学校清空了。
一般的案子不会通知学校停课,除非是情节特别严重的命案,我的心沉下去了,难道沉寂了一年多,他又一次出现了?
我的手伸到兜里,握着早已经被我捏的皱皱巴巴的一张扑克牌,好像又站在了那场大火前,一个带着小丑面具的人站在大火中对着我狞笑。
失神的功夫,我已经到了案发现场了,拉着黄色的警戒线阻隔,周围围了许多警察。
“晴姐,人我带过来了。”
苏晴转头看了我一眼,对着那名警察说:“你先去忙吧。”
我走过去,苏晴拉着我进去,然后带着我进了女生宿舍。路上,苏晴给我介绍,死者名叫小梅,是今年的大一新生,已经失踪了一周的时间了。
直到昨天警方接到报案,在四楼的厕所隔间里发现了一个腐烂的脑袋,警方赶到后调查,发现死者正是小梅。
如今的天气,死亡超过三天尸体就会腐烂,法医鉴定后,小梅已经死亡了至少一周的时间。也就是说,她失踪后,究竟被凶手杀害了。
我听后,对案情也基本有了了解,这就是一起很简单的凶杀案,以苏晴的能力肯定能处理的很好,没必要来找我。
可我知道,她接下来还有话要说,我没打扰她,等着她继续说下去。
“我们分别在一楼,二楼,三楼,五楼,六楼,又分别发现了死者四肢和身体,她是被肢解的。死者身上没有被侵犯的痕迹,排除因色杀人,钱财没有丢失,排除见财起意;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有关凶手的线索,他很谨慎,手法干练老道,怀疑是有预谋的杀人。”说话的功夫,我们已经来到了一楼的卫生间,这里同样被封锁了。
苏晴继续和我介绍案情,说:“死者伤口切面很平整,没有割伤骨头,刀法利落,有医学基础,精于解剖。死者的尸体被放置的地方并不难找,却一周才被发现,凶手的心理难以揣摩,但绝对精通心理学。我们查了周围的监控,没有发现死者和凶手的任何踪迹,说明凶手刻意避开了监控,反侦察的意识特别强。”
说到这里,苏晴顿了顿,拧开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口,转头看着我,问:“还有什么疑问吗?”
“有!”我咬牙切齿的回答,心里已经有了定论,可还是要确认一下才可以。
我转头盯着苏晴,看着她的眼睛,拿出手机调出邮件,上面是一张小丑牌的图片。与此同时,我拿出兜里的那张皱皱巴巴的扑克牌,放在手机的一旁对比,问:“这张扑克牌,是从死者的身上发现的吗?”
苏晴看着我的眼睛,目不斜视,坚定的回道:“没错,在死者的上衣兜里,发现了同样的扑克牌,小丑!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