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爱情的最后一根稻草1
郭苒苒冷不丁说分手的时候，宋伊明正紧紧地搂着郭苒苒，无限憧憬地做他们洞房花烛的春秋大梦。 郭苒苒突然扬起小脸，按照以往经验，宋伊明正等着郭苒苒闭上眼睛，等待他缠缠绵绵的一番温存。可是，他发现郭苒苒并没和他的想象合拍，而是吃错药似的，挣着一双贼亮的眼睛发飙：“我说伊明，我妈说了，坚持裸婚的男人都不靠谱。你要再不问你父母要首付买房子的钱，还坚持裸婚的话，你就自己裸去，咱们一刀两断。” 郭苒苒没心没肺地扔下这句狠话，用力挣脱宋伊明暖暖的怀抱，一扭细腰，愤然离去。她窄瘦的脊背，直挺挺地挺着，一头秀发在夜色里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。完全不顾宋伊明的脸色，由红到白，再到灰黑。 宋伊明目瞪口呆地望着，郭苒苒离去的背影，突然间感觉从没有过的疲惫。他傻了似的，颓然一屁股在街角的长石级上坐下，望着夜色里的一片灯火，思绪翻腾。父母为培养自己上学考研，已经花掉了大把银子。如果再向父母要钱买房，简直猪狗不如，他宋伊明可张不开这个嘴。但是，没有新房，郭苒苒就坚持一刀两断。 一时间，这个两难的问题，简直让宋伊明跟抽风似的瘫软在那儿。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，就是没疯，也差不多处于疯的边缘。他想冲着夜空大叫，可他的胸口像堵了块粘腻腻的东西，愣是叫不出来。都什么世道啊，分手就分手，谁他妈稀罕结婚来着。 其实，宋伊明特想结婚。不但他想，双方父母也在狠命儿地催。是谁说的，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，都是在耍流氓。宋伊明自以为还算个好男人，除了偶尔和美女开个荤玩笑，讲个小黄段子，他从不耍流氓。他要给自己所爱的女人，一个美好的婚姻和未来。他超喜欢郭苒苒不发飙时的小鸟依人，喜欢她钻进自己宽大的怀抱，紧紧抱住自己的温顺和赖皮。 那个时候，宋伊明感觉自己特幸福，特男人，简直就一风流皇帝再世般爽快过瘾。那幸福美妙的感觉，一直从郭苒苒紧紧抱着的那个部位，一寸一寸的向他的周身撒着欢地攀爬，使他飘飘欲仙，欲罢不能。可是现在......宋伊明痛苦地寻思：活人不能被“那啥”憋死，但是，没有婚房，还真能把爱情给搞死。 宋伊明的心里，不觉一阵苍凉。婚房，还真成了压倒爱情的最后一根稻草。昔日乖巧可爱得跟一小猫咪似的郭苒苒，何以如此张牙舞爪，变得如此庸俗不堪，不可理喻？爱情，又何时变得如此现实和物质？ 到底是和苒苒分手？还是开口向自己的父母要钱？摆在宋伊明面前的两道难题，使他痛苦无比的在夜色里纠结和犯难。很显然，无论分手，还是向父母要钱，都是宋伊明感到抓狂。何况，就算自己开口，父母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。 买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，不是太偏僻的地段，在江城这所不大不小的城市，价格至少也要80来万吧。首付20%，也就是16万。16万啊，这对于一生两袖清风，教书育人又辛苦培养自己的父母来说，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。何况，前几年奶奶心脏手术搭桥，几乎花光了他们家的所有积蓄。 夜风习习，亲昵地抚过街边满目璀璨的夜店，让人充满无限的遐想。散落其间的那些勾肩搭背的小情侣，示威似的，不时地从宋伊明的眼前飘过，像是一场美好而浪漫的爱情大片。 宋伊明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，突然，他就那么眼睛一亮，想起了记忆里的那个“神秘女人”陈晨。“病急乱投医”，要不要偷偷电话向她转借一下？先把新房给搞定，然后，自己在慢慢攒钱去还？ 嗯，这好像是个蛮不错的主意。可是，16万啊，陈晨她会不会借给自己？ 正苦思冥想着这档子烦事儿，宋伊明突然间感觉自己的肩膀，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，吓他不小一哆嗦。抬眼一看，竟然是从小和他一起混大的哥们儿徐涛。 宋伊明惊魂未定地瞪了徐涛一眼，不满地说：“你丫幽灵似的神出鬼没，干嘛呢？还搞这么个突然袭击，想谋财害命你也挑挑对象。” 徐涛冲宋伊明淫邪地笑笑：“你才幽灵鬼怪，怎么在这里晃荡？嗨，你看看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。失恋了，还是遭遇领导猛批？怎么整得跟一游魂似的。对了，我正想找你商量个事儿，这还真是凑巧啊，正好让我给逮住你。” 宋伊明没有好气地问他：“什么事儿，说得这么庄重？” 徐涛说：“你现在手头宽松不？能否凑个一万两万的，给哥们我应应急。不瞒你说，最近，我公司资金周转不开，等过段儿时间步入正常轨道，我马上还你。” 这都神马事儿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。宋伊明只感到脑袋迅速大了一圈儿，他一脸苦笑地说：“宽松？真要宽松也就好了。我还正在为凑钱的事儿发愁犯难，哪有能耐给你凑钱。” 徐涛听罢，立刻把眼睛一横，说：“伊明，我没有听错吧？两万块钱你小子凑不够，一万总可以吧？你少娘们儿似的和我扯淡哭穷。我又不是让你帮我凑个十万八万，亏你还和我一起玩泥巴混大的兄弟，这么点儿小忙，你都不帮。” 宋伊明一下急了：“帮你？我倒是想，可我没有这个能耐啊。我还想让你给我凑个十万八万呢。你知道不，刚才，郭苒苒约我，我以为有什么好事儿，谁知道她是给我下最后通牒。如果我再拿不出首付买房的钱，她就和我一刀两断。你听听，这都什么话儿，多伤。” “什么？就为套房子，她要和你一刀两断？她真这么说的？”徐涛一脸吃惊。 宋伊明说：“我骗你干嘛，我有骗你的必要没。徐涛，我真就想不明白，8年的感情，怎么说也算是经过大浪淘沙，时间的考验，到头来，竟然还不如一套房子靠谱亲切。” 徐涛听后不屑地大笑：“哈哈，我说你小子怎么失魂落魄的，原来，还真的是失恋了哈。伊明，我早告诉过你，爱情这玩意儿虚无缥缈，说白就一意淫梦幻，根本就不能拿它当饭吃。可你倒好，偏偏死心眼一个，偏偏不信这个邪。怎么样？现在，你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苦口良药了吧？受伤了吧？迷茫了吧？一时间找不到北了吧？” 听徐涛阴阳怪气的满嘴不说人话，宋伊明终于忍无可忍，他烦躁地冲徐涛大吼：“去去去，哪凉快你哪儿呆着去。你丫到底还有没有点儿人性，少在这里给我幸灾乐祸，添堵加乱。” 徐涛仍然一脸不屑，说：“伊明，我再次郑重地告诫你，你别看自己已经老大不小，也算是快30而立的老男人了。但你的情商，仍然像个一根筋的小青年似的，稚嫩。不是我说你，如此下去，你想不明白的事儿还多着呢。我告你，现在的女孩子，哪个不是爱慕虚荣，钱迷心窍，处处攀比，恨不得嫁个印钞机。你别指望郭苒苒她，是个例外和传奇。走，今朝有酒今朝醉，我们兄弟多日不见，先不提这些伤感的破事儿，我们一起去喝它几杯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