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鬼猴子
旧时候有很多行业是不会主动去“搞营销”的，这里头大多是一些比较神秘的行业，中医就是其中一项。
不是不想搞营销，也不是不用搞营销，而是不能搞营销，因为这里面有这许多不为人知的禁忌。
破了这些禁忌，砸了饭碗是小事，连命都搭进去的也并不少见。
我知道这些，都是因为周疯子。
周疯子住在我们村西头一个废弃的土地庙里，原本不是我们十里沟的人，是从外面流落到我们村，可是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来历，只知道叫周三爷，打我记事起他就在我们村子了。
村儿里人背地里都称喊他周疯子，说这人神神叨叨的，邪乎的很，隔三差五半夜里还能听到他在土地庙里嚎着嗓子哭。
周疯子一年四季都裹着一件油腻腻的破棉袄，大窟窿小补丁的摞着排成排，头发胡子也都是腻成缕儿，刮下来的油都快炒盘菜了。
大夏天里，大人小孩儿都是汗津津的光着膀子，而他却穿着那件破棉袄大中午头儿的在村子里瞎溜达，也不见他热。
我觉得周疯子不算是真疯，因为真正的疯子，应该不会去偷看女人洗澡。
农村条件不比城里，夏天都是弄桶水在自家院子里冲冲。周疯子中午在村里瞎溜达，没少被逮着他偷看女人洗澡，每次被发现之后都让人在后面追着打，他也不还手，揣着俩手边跑边笑，好像很过瘾的样子。
但是每次追到土地庙，就没人敢往里面进了，再凶悍的婆娘也只是站门口骂几句就走了。
不为别的，就因为土地庙里停着口棺材，周疯子晚上就睡在棺材里！
村子里的小孩儿因此都很怕他，谁家小孩儿不听话，家里大人都会说，你再闹，就让周疯子把你带走，跟着他去住土地庙！
想到那黑乎乎的土地庙和那口大棺材，即便是再调皮的小孩儿，听到这话也都立刻老实了。
说起来，有两件事是我从小就觉得奇怪的，这两件事都和周疯子有关。
有一次村里几个小孩儿骂我是野孩子，从小没爹，说我爹跟别的女人跑了，不要我了，我就和他们干架，但是我身小力薄，被他们几个人摁在地上打。
那几个熊孩子打的正起劲儿，我听到有人大吼一声，打我的几个小孩儿都被吓跑了，我被打的浑身酸疼，眼睛也睁不开，就感觉有个大手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，我一看周疯子正看着我嘿嘿笑，还要伸手给我抹脸上的土，我看着他脏乎乎的大手心里害怕，扭头就往家里跑。
周疯子也不追，只听在后面喊：十三娃，慢点跑，别摔着了。
我能听出来声音里的关切。
回到家我奶奶见我浑身是土，问我咋回事，我老老实实说了经过，可奶奶破口大骂周疯子，说周疯子就是个害人精，害完老的还想要来害小的，让我以后离他远点。
我问奶奶咋回事，可奶奶却黑着脸不说话，问的紧了，奶奶又别过脸去抹眼泪，我也就不敢再问了。
可越是这样，我心里就越觉得奇怪，如果之前只是好奇，那关于周疯子的第二件事就让我觉得不可思议了，那应该是我童年见过的最神奇的事情，没有之一。
那天我路过土地庙，见一个人影闪身进到土地庙里，虽然只看到一个身影，但肯定不是周疯子，周疯子身材高大，而那个人影瘦瘦小小，最然奶奶告诫过我让我离周疯子远点，但小孩心性，还是忍不住好奇。
我偷偷趴在土地庙窗边往里看，周疯子就坐在棺材板上，面前有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头跪在地上不停磕头。
两人争执了几句，周疯子摆摆手，然后从棺材里摸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小棺材，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，只见里面有团活物在不停蠕动。
周疯子让那个小老头脱了上衣，我才看清小老头背上满是脓疮，有不少已经完全溃烂，黑黄的脓水糊了一身。
周疯子打开透明小棺材的盖子，从里面爬出来一条通体血红的巴掌长的软体小虫，看着像是河边那种蚂蝗，有的地方也叫水蛭，身上还拖着不少粘液，看起来有点恶心。
那条血红蚂蝗在小老头背上爬了一圈之后，恐怖的事情发生了，那蚂蝗竟然爬进了小老头的嘴里，小老头面色痛苦，但竟然微微张着嘴，硬是让蚂蝗一点点钻进了喉咙里！
然后周疯子点了三炷香嘬在手里，嘴里念念有词，袅袅上升的烟无风自动，竟然慢慢勾勒出一幅奇怪的图案。
然后那图案不断变换，最后化作一条直线钻进了小老头的鼻孔里，小老头如遭电击，慢慢躺倒在地上，身子抖如筛糠。
不一会儿，那条血红的蚂蝗竟然从小老头的耳朵里钻了出来，身上那种血红好像也消减了一些，周疯子一挥手，那条蚂蝗又重新爬进了透明小棺材里。
小老头也不抖了，背上的脓疮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慢慢结痂，周疯子又抓了一把粉末洒在小老头的背上，然后小老头爬起来，又磕了几个头才走。
这件事我不敢跟奶奶说，不过周疯子在我心里变的更加神秘了。
那时候的我，隐隐约约明白这应该是在治病，但我怎么也想不到，没过多久，这条血红蚂蝗就跟我扯上了关系。
事情的起因是村里办了一件丧事。
听村里人说，死的是一个未婚先孕的黄花大闺女，还是村里当时唯一的大学生，难产3天，生了个怪胎，被怪胎吸干了血，最后怪胎竟然把产妇的肚子硬生生撕了口子爬出来跑了，肠子都被扯了一地，场面极其血腥，接生的稳婆当时就吓疯了。
村里有老人说那姑娘是被山鬼破了身子，生出来的怪胎是要吃人肉喝人血才能长大。
出了这样的事情，村里风言风语已经传开了，产妇家里也没有大张旗鼓的办丧事，只找了口棺材，又请了一个老道士，就准备下葬。
可这事儿终究是谁也瞒不住，谁家里有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能传出去十里地，更何况是这样的事情。
出殡那天事主家倒是异常低调，只找了几个人抬棺材，可架不住村里人想看热闹的八卦之心。
我那时候正是捉鸡撵狗的年纪，也偷偷跟在送葬队伍后面看热闹。
前面倒也一切顺利，那老道士也像模像样的折腾了一番，可到了要封土的时候，突然一股邪风刮的大家都睁不开眼，我躲在后面看到一个瘦小的黑影掠过人群，落在了棺材盖上。
这黑影浑身没有任何毛发，双眼血红，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剥了皮的小猴子，趴在棺材盖上用爪子开始用力刨棺材盖，这棺材盖虽然并没有多厚重，可没几下，竟然就被小猴子刨开了一个大洞，小猴子用力一掀，棺材盖就被掀飞到土坑外面。
众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，人群瞬间就鸡飞狗跳，作鸟兽状散，那老道士竟然也被吓的掉头就跑，家伙事儿都丢下不管了。
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，竟然忘了跑，还没等我反应过来，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，中心不稳要往后面倒去，还没倒在地上，又被人狠狠撞在身上，竟然直接朝着土坑里滚下去。
尼玛币啊……
我滚进了棺材里那一刻魂飞魄散，感觉后背砸在了一团硬邦邦的东西上面，我顾不得疼，脚一蹬，爬起来就想往上窜，可我刚一动，腿上就传来一阵剧痛，感觉有东西像把钳子一样夹住了我的腿。
我疼的大叫一声，另外一条腿使劲儿往后面踹过去，这一踹不仅没把那鬼猴子踹掉，反而是鬼猴子的爪子在肉里卡的更紧了。
我往后看了一眼，这鬼猴子别看个子小，但力气却大的很，爪子也锋利无比，一直爪子卡在我腿上，另外一直爪子不停的在尸体身上刨着，抓着刨出来的内脏往嘴里猛塞。
我看得差点吐了出来。
我一时之间挣脱不得，只能忍着剧痛大声呼救，可人群早就跑完了，就算是有人听到，恐怕也没人敢下来。
喊了一会儿，没一个人过来，我开始感绝望，但一想到被这怪物吃了之后，就会被变成翔给拉出来，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狠劲儿，心想反正怎么样都是个死，老子跟你拼了！
我身子一扭，也顾不得恶心，双手直接掐住了鬼猴子细小的脖子，张口就往那东西的脖子上咬去。
之前鬼猴子一直在掏尸体吃，顾不上弄我，给我了可乘之机，我突然间的爆发也有点让它措手不及，再加上本身我个子就比它大的多，这鬼猴子被我掐住后一时之间竟然也挣脱不开。
我一口咬在鬼猴子的脖子上，鬼猴子疼的吱吱的惨叫起来，爪子在我后背不停的挠，好在冬天穿着棉袄，要不然可能我直接就被挠死了，即便如此，也是给我疼的忍不住嚎叫起来。
我一叫，嘴就松开了，鬼猴子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，一用力便挣脱了出来，双眼红的要冒出血来，嘴上身上都是血呼拉茬的碎肉，举着爪子就往我身上扑过来。
我刚才受伤的腿已经没有感觉了，背上也火辣辣的疼，拿手一摸都是血，看着鬼猴子往我身上扑来，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：完了，要死在这里了。
